Jiali

流光可重来?

温客行通过幻境重现过去,旁观了很多以前他不知道、没注意的事,在他看不到的、想不清的地方,阿絮在做什么呢?补全一些遗憾吧。跳崖拔钉续,略写部分,比如摔萧雨夜、琉璃甲吵架、安吉四闲之死、四季山庄的哭诉,武库里的....万年


1

门如大戏开场,一扇接着一扇打开,里面的场景如颗颗遗珠,在温客行眼前串联起泪光组成链,不断向前追溯。温客行看见自己心怀愧疚地抱着韩英,他因自己散播假琉璃甲而伤痕累累、最终僵硬的身体,在手里摸起来格外的凉,凉得怕是会寒透阿絮的心。自己害怕极了,不敢撒手,阿絮牢牢拉住、拼命安慰战栗不已的自己,一遍遍说着我是阿絮啊,老温放开吧,但自己精神一紧走火入魔、瘫倒昏厥。后面发生了什么?阿絮扯着钉伤、拧着眉头嘶着气、那般着急地把自己拖到床上,忧心忡忡地看着和韩英并排躺在一起的自己。和尸体一样,阿絮看着这样的自己,有惶恐、又有心疼?甚至不舍得让成岭的呼唤惊扰了自己,只是舍去他一身,换自己平安。岭其实可以从秘道逃走吧?只是我温客行重伤不能迁移吧。哈哈哈,温客行无声笑着责怪起阿絮来:“说着只是去见表哥,走亲戚。我家傻阿絮就是傻啊,谁家走亲戚,要囚车晃晃半个月?” 他笑不下去了,哽咽起来,“还日晒雨淋带伤归?”


又比如,温客行在另一扇门里回到了在屋顶喝酒赏月的那个晚上。月色很美,阿絮很美,在一起的感觉很美,只是满城尽抢琉璃甲的打杀声很吵,得意洋洋想带阿絮看热闹、却不被领情的自己很委屈,却不曾见,转身离去的周子舒是如何模样。阿絮没有回客栈,躲在一处暗黑隐蔽的巷角,和幽魂一样倚着冰冷的墙坐着,钉子发作,夺魄索命,瑟瑟发抖。努力入定,想运功压制,但因伤心失望、难过难舍而乱了心神。没有箫声却添了血腥的夜里,他挣扎撕扯,最终只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、蜷着挨到天亮。他和单薄的纸片一样在昏昏的晨光里晃悠着撑起,蹒跚着跌冲进一家酒馆,喝到天昏地暗,不知是麻痹身上的痛,还是心上的痛。直到夜半打烊,被小二架出去,就揣着打满的酒,喝着走着,找去安吉四闲的茅草屋。


那几天周子舒在茅庐旁徘徊不去,看知己相伴、琴瑟和鸣,真好啊!明明前些天,自己也有个人一起,相伴着站在高楼上,比着肩、叠着影、略略往偏向对方的位置站着,共赏书画琴剑。红着脸、侧着眼偷偷去瞧身畔人,憧憬着得君足矣、厮守天涯。这会儿眼前的知己们仍在,身旁却空空如也。呵呵,他垂眸摇摇头,自嘲地笑笑,多情总被无情扰,周子舒,你何时也是个多情的人了?罢了,看看这四位情投意合、心有灵犀的老神仙们图个彩头吧。温客行看见他痴迷的眼神,但说不出是对老人家的羡慕,还是想到自己时的落寞。


再见已是血溅小居,周子舒去添个酒回来,便只剩断壁残垣,齐刷刷的四具尸体躺成一排,而他的心上人、扰得他忒煞情多的那个人,正在挖坑,还做贼心虚、笨手笨脚地挖折了一把剑,他跪跌在地。当时异界恶灵心怀不轨,连带着温客行也自愧羞恼、哀怨成怒,一时被爆发的情绪冲昏了头脑,大喝了周子舒:“敢问周首领平生所杀的,都是该死之人吗?” 该死,这是自己问的话吗?温客行终于看清了,阿絮苍白里泛起灰黑的脸,还有瞬间失了光彩的眼睛,死气和迷茫,泛满烟雨的黝黑瞳。


那时的自己没有追上去,阿絮走了。透明的温客行和他一起走,看他一路喝酒,一路发作,作死一样的任性喝酒、任意发作。看他在孤独的小客房里被钉子搓磨到几欲打滚,却强忍了拿酒压,可痛得气都喘不匀,只喷了满前襟的酒污。等扛过了一轮,又哆嗦着起来清洗衣服,忙着擦拭的手还微微带着颤抖。看他好不容易在白天找回点人样,就急着回到他俩一起站过的地方。心在此,故地游。望江之处,岳樊楼上,看他站在高台上思绪万千、岂问平生;小酒馆里,看他灌得满面潮红、东倒西歪、醉生梦死,独独还念着“世上本无事、庸人自扰之”,却怎么听都像是自欺欺人。在自己搂着花柳女子、拿着他的钱袋、挥霍着他的银钱时,他被韩英拖了回去。阿絮不信神佛,也拒了韩英的神佛,却忘不了要做温客行的神佛。


2

终于打开了一扇有着片刻欢愉的门,阿絮和他对饮猜拳,可转眼又是自己在雨夜里砸断了萧。早些,自己说了幸好幸好,呵?幸好还没有太喜欢你。阿絮早就跑了,他要去肆意妄为地活十天,我又留在此处作何?看,我自己也跑了,飞得真潇洒,一溜烟就踩着屋顶飞回自己屋里,灌下壶酒喝得烂醉,负着一肚子委屈埋头睡了。可是?是谁踏月而来?


哦,下雨天没有月亮,只有闪电的光裹挟着他的月亮来了。周子舒推开了温客行的门,他浑身湿淋淋的,还是放心不下,那个小傻子会不会气出毛病来啊。哎,尽管他幸好还没太喜欢自己,但也是喜欢的吧,现在肯定也是伤心的吧。


温客行睡倒在地上,脸色冷白又透出不健康的绛熏,周子舒叹了口气,把手探向他额头,但想到什么又停住了,缩回去把手上的雨水都仔细揩干,才轻轻摸上去。没发烧,只是喝醉了。衣服还是潮的,脸上也有点湿,不会哭了吧?哎羞。这么大的人也不懂事,醉成这样还躺在地上,多凉。周子舒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盒醉生梦死,倒进香炉里点上,袅袅暖烟伴着星星火点给屋里带来些许热气。他又从床上抱了被子,给地上的傻子盖上,却不敢把他搬回床上,生怕他第二天醒来发现变了位置,徒添遐想,又对自己留了不必要的情。要死的人了,趁还没太喜欢,赶紧断了吧,断了清静。但,在此之前,他有事想做。


温客行震惊的眼神里,周子舒解开了自己👔,掀开被子,钻进去,又一层层解开了自己的👔,覆了上去。“知道你喜欢,也知道你想要很久了”,周子舒细语呢呢贴在自己耳边厮磨,生怕吵醒了他声音很轻。见自己打了个呼噜,周子舒“嘘”竖起一个手指靠近自己的唇,继续说着悄悄话:“安心睡吧,这香安神。”又埋头去解俩人的腰带,一边慢慢说着:“之前在河边,钉子怕你看见,就没给你看。你个不正经的,就一直唠唠叨叨说藏着掖着不过瘾,和个老娘们似的烦。现在…坦诚相对可好?” 他有点说不下去了,断断续续要哭出来,溜出来的泪珠挂在两颗隐隐的小痣上,像脸上贴了晶点,嘟起了嘴:“你个鳖孙,那天我说冷你还硬要看,非闹到我说内伤,上身不能受风才作罢。可怎么…咳咳….怎么真看到了就吓成这副模样?” 阿絮摸索着把自己契合上去,压抑地闷哼了一声,杏眼里的泪光越发闪烁,在暗夜里格外醒目。


“不怕阿絮,我不怕的” 一旁的温客行已经失了神,第一次在河边,自己很想好好看看他,但他拢着上衣别别扭扭。顾及着他的内伤只撩起under凑合要了,自己几多埋怨,阿絮是多不热情啊。想不到,想不到阿絮第一次主动,竟然是自己无知无觉后的那个雨夜。“老温,不要怕....有这香你不会醒” 周子舒语不成调,断断续续,“啊哈,不醒也就,看不到,看不到这些钉子了。” 被子起伏,波浪层层,动作一不留神就把被褥揭起了一角,露出了自己的一只胳膊。意乱情迷的周子舒慌忙去抓那被角,拉回来将温客行的胳膊盖好,又掖紧了被角。“阿絮啊,在如此迷离的时候,也怕冻到我吗。” 带着欢愉和痛苦的絮语打断了温客行的思路,他听到阿絮说:“你想要,我想给,就便给。趁还没太喜欢,不想留遗憾,老子想尽兴就尽兴…”


3

 骤雨初歇,相拥而眠,阿絮未阖眼睛,就在咫尺间看着自己的睡颜。等到天边露白,周子舒哆哆嗦嗦起来,把温客行的衣服系回原样,估摸着天快亮了也睡不了多久了,这一时片刻也冻不坏人,便把被子也收起来抱回床上,一切恢复成他没来过的模样。莫思莫念,心愿已了,一别两宽,但….周子舒关上身后的门,泪水还是淹没了眼睛,稍稍莫忘可好?


阿絮逃一样的离开了客栈,他不要像废物那样苟活,也不要温客行苦苦独活,更怕老温无他不能活,断了吧,趁还没太喜欢。但好像已经迟了,自己已经太喜欢他了。周子舒的脚步被黏住,走不了了,被指引着往回走。算了算了,想在一起便在一起吧,再想想,明天总能想出办法的。温客行看见阿絮回客栈找他,但自己早就醒来踹了一脚地板,恨恨赶武林大会去了。他的阿絮兜兜转转找了他好几天,按自己爱惹事情的性子找,直到在五湖碑旁的亭子里寻到了自己,丢一颗石子招呼了重逢。周子舒只低低嗔怪了一句“你跑哪儿去了”,却连一颗石子都舍不得打到他身上,全拿那凉亭的柱子出了闷气。



门里原来还有好多好多事自己没见过啊,温客行一点点看着。原来在四季山庄,阿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晚上,他很想我抱抱他啊?但第一次见脆弱的阿絮,手足无措,才意识到往常都是他安慰自己,而自己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。看他困在脏乱的回忆里,只觉得自己有点脏,担心会碰脏了他;笨嘴笨舌,又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居然就那样退缩了。没有抱他,只是跑出去透气,隔着安全的距离,吹一段曲子。从前的自己,真是不擅长直面问题啊。虽然只是轻轻的箫声安慰,但在他看不见的房里,阿絮没有睡,一直站在窗前聆听。直到自己近晓回去,他才赶紧爬到榻上,在自己进门时,装成已经睡了一觉、被吵醒的样子。拉自己在他身边躺下,双双握着手,才开始入睡。


原来后面的每一个晚上,自己只要起夜,阿絮都会醒。醒了便急急寻找,怕自己不辞而别。在廊下找到了自己,才松下一口气,挨过来站着,编一句 “梦里觉得冷,都冻醒了”。他是那么怕自己离开。一起去平安票号那天,原来自己去见鬼谷众人时,阿絮一直在家等着。饭也不吃,就等他回去做饭。好像自己吃了饭,老温就不会再回去了一样。温客行看见自己在哄阿絮,说要出远门去找人裱画。他记得阿絮答应了,欢快地甩着马尾、得意又娇气地炫着自己会带成岭出去吃,但他那时没看见周子舒背过身去后的样子。阿絮收起了笑容,愁雾爬上眉头,扬起的嘴角垂了下一边,又垂下另一边。


4

最终门里的画面转到了武库里,阿絮肝肠寸断地抓着满头白发的自己。自己的手无声无息地滑下,阿絮接住了,又滑下,又接住了,牢牢牵住。温客行看见他握着自己的手,僵持着不敢滑落;看见他靠在自己肩头,耳朵和脸颊使劲磨蹭着移向自己心口;看见他欲疯欲死又不能死、不敢死,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抵死缠绵,痛苦不已却不敢怠慢,连一丝喘息的松懈都不敢存留,在自己身上寄托了生与死。而自己睁眼时,看到的已经是云开雾散、虹销雨霁后的水天一色,痛过后的阿絮看不出一点痛苦的痕迹。他在察觉到自己睫毛颤动的第一瞬起,就从眼底泛起光亮。自己重见人世时,印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他充斥了无限欣喜的春水明眸,里面荡漾着无边爱意。一场修罗炼狱苦,自己到头来只记得温柔乡,美人吟。


原来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,阿絮还爱了他好多好多,为爱他也痛了好多好多。温客行知道阿絮爱他很多,但才知道阿絮爱他不仅多,还很痛。


5
当所有昨日重现落下帷幕的时候,门慢慢闭阖飘散化去,温客行从渐渐狭窄到消失的缝隙里,又听到了之前在幻境里听过的话本戏曲。在这部疯狂话本的每一幕结尾,都有一首曲子,念着循环往复的曲调,温客行怔怔看着前方,眼帘不眨,熬红望穿,轻轻哼唱间,嘴唇颤颤呓语:“阿絮唱,你一肩担不尽万古愁,不如分我几两......” 啊哈哈哈哈哈,他突然狂笑起来,笑到歇斯底里呲出一丝血来,终于平静喘着气,叹道:“阿絮啊,你不是分去了几两,是担去了我们两个的万古愁。”

 


嘎啊哈哈哈哈,在恶灵的笑声里,温客行一言不发。好像在这一轮短短的时空流转里,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,看清了很多不曾看清的真实;也看破了,曾经看不破的执念。原来自己一直被仇恨主导着,忽略了那么多的温柔;原来除了万劫不复的失去和天经地义的复仇,自己还收获过那么多宠溺和陪伴;原来自己惜如风中烛光、惟恐一摇就会失去的阿絮,竟然是那样牢牢种在自己身上,再大的风雨都不能把他带离自己半分。他的阿絮早就死死地、义无反顾地扑向自己,而自己困在卑微怯懦的壳里,怕怕地挽留他,怕怕地隐瞒他,怕怕地、自以为是地保护他根本不需要被保护的感情、抑或是生命。没有东西可以吓退周子舒对温客行的爱,恶鬼的身份不能,假死局的冒险不能,钉去寿尽的生命也不能。温客行明白了,爱啊,什么叫作为人的爱,不只是占有、不只是拉着不让走,而是尊重,甚至是为了尊重的退让理解,是同面一切的坦然相信。

 

他的阿絮只怕过一次,唯一能吓到他的只有温客行的命了,他想一去不复返、瞒卿海外寻医仙。如此勇敢的阿絮,破天荒怕一次,哈哈,好像也不算什么,只是自己啊,应该前行一步,执手拉他白真相,一同选择死与生。

 

温客行隐隐知道,自己怪戾的性格和糊涂的决定与恶灵在话本里作乱有关,但他不想把这一切归咎给其他,是该自己领悟些了。阿絮一直说自己是人,还是大善人,所以不仅要想着自己做人,也应该理解他人...比如珍爱珍重心上人。往日里因为怕阿絮离去、怕阿絮担心、怕阿絮不愿。。。而一厢情愿做的所谓为他好的事,显得。。。原来并不好啊。那从现在开始好吗?不强给他自己认为他想要的,只是陪伴他,和他一起做他自然要做的事。

 

“我以为他只是一线天光,生怕被一点点夜色冲淡了,护着罩着” 呵呵呵,“却不料,我拥有的,岂是...岂是一盏灯娄能困住的漫天艳阳“ 是我不好阿絮,你能照亮很大很大的人间,是我,不该把你的光自私地藏起来,只留一丝独赏,以后,我们一起把光放出来,我不会再怕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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